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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坡度渐次和缓,成为一块浅草坡,连接下方的巴兰平原。

上百来根圆滚滚的木材层层平放堆高,迭成一座小山,整个儿拿一块大黑布罩覆着,贮存在屋外空地一角。木材颜色颇浅,表层和木心色差分明,一根根细细长长,削整得光滑笔直,备好了造舟用。

负责养马的女长工是个大块头儿姑娘,发际偏低,额头窄浅,留了个斜浏海,一根麻花辫儿十分厚重。她大脸方方、下颔多肉,生了一对粗眉小眼,小巧的鼻头配上一张阔嘴,长相颇有喜感。身材结实的她个性耿直,凡事不作兴扭扭揑揑拐弯抹角,红上衫很率性地扎进藏青工作裤裤头儿里,裤腰拉得老高,不顾腰身,实用就好,整个人粗枝大叶,没一点儿女孩子气。女长工站在栅栏旁边儿,正努力梳理马背上的细毛,看得出她跟马儿长时间相处,默契很好。见七晴回来,她大跨步走来打招呼,待七晴谢谢她长时间照顾马匹、看守老屋,并亲切地嘘寒问暖之后,才又各忙各的去。

难得回来,七晴迫不及待出去走走。她的长方形头纱用小方帽扣住,前额及左右两面的头纱稍短,后面长长披散,风儿吹来飘呀飘的,带动头纱四角缀饰的小珠串子甩来甩去,轻巧极了。她穿的是渐层印染的交领偏襟上衫,左领偏枣红,右领偏淡紫,飘逸的宽口窄袖轻轻披垂,配上一条斜纹长裙俏丽讨喜。她信步穿越门前高草坡,席地坐在浅草坡边儿上,把玩着屋里找着的一把琵琶,兴致来了甚且怀抱琵琶起身,忘情跳舞自娱。良久,七晴静下来临风望远,慢慢放下琵琶,左手轻摀胸口,右手插腰,思忖着,感知着,回味老家的滋味儿及过去种种,想着想着试图转移念头,不禁展臂翱翔,时而双手同边儿做扑蝶姿势,舞到尽兴处且弯腰后仰,碰底再又旋腰回正,随心所欲自由发挥之间,抛去了多少烦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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