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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天的花落尽了,大雨滂沱十几二十天,催生出一个繁茂多样的盛夏景象。五月的天空晴朗,天际总有些薄薄云团,棉絮似的飘呀飘,轻风淡吹,久久才散。「马里兰」湖畔碧草如茵、芳华处处,鲜艳夺目的「雏百合」花海布满大地。一串串迷你铃铛样儿的雏百合高立长草间,粉紫、嫩黄、大红和宝蓝一样小巧,一样别致。风一起,串串铃铛摇摇摆摆来回推送,远远看上去,成片的花海波荡、彩浪竞逐,热烈展现出夏日独有的一种轻快欢畅的生命情调。

隔一段低缓山脉与夏买牧场相邻的「环山飞」大牧场地处辽阔、腹地广大,无垠的草地可见几株小树点缀其上。牧场边际的栅栏由两条横木构成,每隔二三十步距离就竖起一根木桩插入地里固定。栅栏长又长,怎也望不到尽头,栅栏内间或有二三牧人和零星几匹因待产而未予放牧的牝马在走动。

长年踏出的黄土小径儿路面坚硬崎岖,干涸的泥泞满是深刻的马蹄印。七晴历劫归来,到此散心,不禁想起曾几何时她跟妹妹「赛里雾云」并肩漫步小径儿上,姊儿俩多么要好!她们常边走边聊,穿过白杨夹道的牧场入口左首边儿一座简单宽敞的门房大木屋,再通过低矮栅门相携走进牧场,栅栏周边儿偌大的地,可有得走了。眼下七晴骑马循小径儿前进,甩了甩头制止自个儿缅怀过去。阳光普照,天气正好,有个牧人头戴席草帽,后背裤腰上插了根马鞭儿,帅帅气气攀上栅栏,以两肘搭住上条横木,两腿穿过下条横木,臀腿撅得老远悬着坐,怡然自得。他并未直接打招呼,仅眼目低垂微微撇过脸朝这儿看,算是向七晴致意。七晴也酷酷地点了个头,算是回应,心想,回老家的熟悉感真好。

再往前一段高低错杂、不太平整的栅栏上停了只短颈乌鸦,矮矮胖胖、肚腹鼓凸的身型像个枇杷。它刚吃到几粒小果子,枣红色的果浆沾了一嘴,从黄喙尖儿上滴下来。

侠女数十年如一日仍在此地练功。她裹了一条彩色头巾,上身着长袖襦衫外加背心,下着长裤,腰际来回好几圈缠了条长布巾,手握长矛,朝栅栏上缘平平刺过来,力道十足。见七晴来访,侠女欣喜若狂,小跑了几步以握长矛的手撑住栅栏,使劲儿一蹬即双腿侧平举跃起,旋腰翻越栅栏落地,热烈拥抱七晴。

除了母嬷和爹爹之外,七晴童年的生活重心都是侠女和奶娘。侠女年轻,大七晴十五岁,奶娘则大七晴四十岁,并且自个儿也有家,因此只管奶孩子,不管带孩子。七晴和妹妹赛里雾云都给奶到三岁就换母嬷亲自顾,可因牧场上头绪多,身为族长夫人的母嬷分不开身来全时间陪伴孩子,反倒是单身的侠女喜欢把她们抱了去带。每日练过功,侠女首要之务就是翻越栅栏骑上马,来跟这对姊妹花儿玩耍,一日不曾间断,几年下来,侠女对她俩亦师亦姊的感情难有人能取代。

七晴犹记得四岁那年,侠女穿了件长袖高领襦衫与高衩及膝长筒裙,裙下另着一条长裤,腰间缠了条宽宽的五彩织染长布巾,在七晴儿时家园的「白木屋」门前小院落里闲站。她把一头鬈发梳高了束在头顶,又缠了条额带,怀抱着襁褓中的赛里雾云,坐也省得坐了,就地轻晃着,巴不得把孩子哄困了即刻摆平,看得出她的育婴风格干脆而务实。

忽然之间院落前方不远处草坡下有动静,是土匪来袭。侠女抢在敌人进门前的千钧一发之际,边叫七晴躲进屋去,边解下五彩腰巾当作肩带,穿过襁褓,把赛里雾云包袱似地斜斜跨背在后,好腾出双手来应敌。她弯身拾起弓箭,右腿跨前一步、微微屈膝,左腿打直,衣裙下襬开衩处依稀可见她不动如山的稳健站姿。只见第一个人影闪入眼角视线内,侠女火速撇过脸去怒目而视,同时张弓搭箭就射。她人虽干瘦,开攻之际毫不手软,表现出果敢飙悍的豪勇气象。射了数箭暂时放低手臂,定睛看看敌人退了没退、还敢来否?没一会儿就又举弓再射,赶尽杀绝,不容发生万一。

远山低矮,巴兰大草原一望无际,土匪落荒而逃,侠女则左手握长矛,右手拿斧头,跳上马追出去。武术粗糙的土匪惊吓不已,边跑边回头观望,侠女则早早举起斧头,一路挥砍而过,结果土匪一个个应声倒地。话传开去,二十年间没人再敢来犯。

虽然轻轻松松化险为夷,可侠女痛定思痛,自此决心教导七晴和赛里雾云练功以防御外侮。她常用粗布头巾围住朝上倒梳的发束,身穿襦衫长裤外加披风,一身劲装骑在马上,在草场监督她姊儿俩练习防身术。闲来则喜欢坐在白木屋檐廊下的横栏杆上,背靠圆柱微笑静观孩子们玩耍,两只白玉耳坠子衬托着红润的双颊,难得端庄。成长后的七晴随家人搬到山脉转角的夏买山林草场定居,借机挥别过去,算来,阔别老家已六年余。

此刻的七晴暂别侠女,回顾着往事,一晃眼就来到谷仓那黄木板搭的圆筒状狭长小屋,屋顶上架了座风车,过了谷仓就是儿时老家。

老家是间白木条搭的两层楼茅草农舍,屋顶平平板板比屋身突出些。小院落前方不远处以栅栏围起一处高草坡,把一株百年杏树圈在正中央,坡上几匹马正甩着尾巴低头吃草。高草坡中间隆起,朝远程大幅倾斜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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