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四、中秋夜(2/2)

班的丫环们则见众人都不在,也静静离开了岗位,打算往占个好地位看焰火。

春瑛坐在茶水房里,拨开几块炭,瞥见外头静偷偷的,似乎全浣花轩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,便忍不住叹气。

进夜了,风一阵阵地吹得人身上发冷。春瑛把小板凳往炉子边上挪了挪,借着茶壶上冒出来的热气热手,心里迟疑着,要不要回房拿件坎肩来穿上。

远处隐隐约约地有很多女子在笑闹,春瑛探头透过窗子往外看,见花园那头灯火通明,料想府里的丫环能空出身来的,大概都到花园往了,接着前院方向又传来了锣鼓笙箫的声音,大概是戏开场了。

外面这样热烈,她却只能独自待在这个小房间内,守着一炉茶水,怎么想都感到无比哀凉,天上的月亮那么圆,没有水果,好歹也要来个月饼啊。

春瑛忽然一僵,想起了往年这个时候,她还在现代的家中,陪爸妈吃完饭,就打算出门找张小美,再约几个老同学一起往唱卡啦,老妈想要她留下来陪自己看电视台的晚会,她嫌闷不肯,成果老妈只好让步,另外装了几个从超市买来的小月饼叫她带着,说是中秋夜总要吃月饼才算应节。

当时的月饼怎么样了?她记得好象是丢在了卡啦厅里,一口都没有吃。现在回想起来,她真的很懊悔,早知道那是陪父母过的最后一个中秋节,说什么她也不会出门的……难道是由于那时候没吃象征团圆的月饼,上天才会处分她,把她丢到这个世界来的吗?

脚步声传来,春瑛猛地惊醒,创造自己的脸上凉凉的,忙抬袖擦了,抬头看向门边,本来是梅香。

梅香捧了个一尺来长的盒子,有些诧异地走了进来:“怎么哭了?是想家了么?”春瑛委曲笑着认了,她便微笑着坐下:“总要习惯的,人人都是这样。不过你年纪还小,若实在想得慌,就多抢些活来做,等下回安闲时,我也有借口放你半天假。”

“真的?!”春瑛有些惊喜,大姐秋玉几个月才干回家一趟,她认为自己也是一样的呢。

梅香笑道:“当然是真的,不过次数不能多,你也要勤快些,那我放你假时,其他小姐妹们也不会感到不平。”她将手里的盒子往春瑛手中一塞:“这是上头赏的点心,我见你没往领,就替你拿回来了。”

春瑛打开盒子,见里面是两块糕和两个圆形的小面饼,料想大概就是现在的月饼了,上面还印有“顺安添丁吉兆”的字眼,有些可笑。

梅香道:“吃这个要配茶才好,等三少爷回来睡下,我把他的茶拿下来,和其他人一起吃饼,你也来吧?”

春瑛顿了顿,摇头道:“我不饿,这个留着我明儿吃吧。”接着又问:“人人都往看戏观灯了,梅香姐姐怎么还在这里?”

“人都跑光了,这里怎么办?到处都是灯油火蜡的。”梅香拎起茶壶盖看了看,又拿火钳捣了捣炉子,“现下除了我,满院里就剩下你了,你还小呢,这前前后后的事,又知道多少?横竖戏和花灯年年都有,少看一年也没什么。”

春瑛闻言也不再问什么了,两人相对坐着,梅香时不时问她几个问题,比如家里有什么人,父母身材好不好,平时爱做什么,跟谁比较合得来,又跟谁不对付……听到最后一个问题,春瑛有些警惕,固然很想告青儿一状,但想到梅香与青儿认识时间更长,便谨慎地闭上嘴。

梅香瞄她一眼,微微一笑,道:“你刚来,自然有很多不习惯的处所,有事只管来找我。兰香和青儿最近性格都不好,你别惹她们。”春瑛只得应了。

梅香抬头看看外头,道:“似乎起了冷风,三少爷今晚穿得单薄,可别着凉了,我得给他送件衣裳往。”说完抬脚就回了后院,拿了一件披风出来,正打算出院门,又发觉空气中弥漫着湿气,怀疑要下雨,忙高声唤春瑛:“我要送伞和衣裳到前头往,你帮我打灯笼吧。”

春瑛走到门边,迟疑道:“可是这里还烧着炉子……”

“就一小会儿,没关系的。”梅香找来了两把油纸伞,“到了外头过道,遇见有人,你就能回来了。”

春瑛只得回头把炉火调小些,便跑出往拿了灯笼,一路送梅香出了院门,远远看到前面的花园门口有很多人影晃动,她才松了口吻。

正转过一处拐角,四周的灯光一时被花木遮住,忽然吹来一阵冷风,夹杂着几丝细雨,凉意直渗透衣衫内,直叫春瑛和梅香都齐齐打了个冷战。灯笼内的火苗晃了晃,便熄了,四周黑暗下来,只余风声呼呼作响。

这时,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幽幽叹息,听起来分明是个男子。春瑛和梅香两人顿时感到毛骨悚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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